四月的田野
乡村的四月,田野是最先醒来的。冬小麦已经返青,嫩绿的叶片上挂着晨露,远远望去像铺了一层柔软的毯子。田埂边的野花也不甘寂寞,蒲公英撑开黄色的小伞,紫云英点缀其间,偶尔还能看到几株早开的油菜花,金黄的颜色在风里轻轻摇晃。农人早早下了地,弯腰除草或是查看水渠,他们的身影在广袤的田野上显得格外渺小,却又无比坚实。
屋檐下的生活
四月的乡村,屋檐下总有一种慵懒的暖意。阳光斜斜地照进院子,老母鸡带着小鸡仔在墙角刨食,偶尔发出几声咕咕的叫声。灶台上的铁锅冒着热气,可能是刚蒸好的馒头,或者是炖了一上午的酸菜粉条。午后,老人喜欢搬一把藤椅坐在门廊下,手里摇着蒲扇,眯着眼看远处云卷云舒。孩子们放学回来,书包一丢就跑去河边捉蝌蚪,笑声隔着老远都能听见。
河边的热闹
村头的小河在四月里格外活泼。冰早就化尽了,河水清亮亮的,能看见底下的鹅卵石和水草。妇女们蹲在青石板上捶打衣服,木棒敲击的声响和流水声混在一起。男人们偶尔会扛着渔网来碰运气,若是捞到几条鲫鱼,晚饭桌上就能多一道鲜味。柳树发了新芽,枝条垂到水面,风一吹,像是给河水挠痒痒,泛起一圈圈细碎的波纹。
山间的秘密
后山的松林在四月散发出浓郁的松香。一场春雨过后,枯叶底下会冒出许多蘑菇,村里人管它们叫“草帽菌”,圆圆的伞盖带着泥土的芬芳。采蘑菇的多是妇女和孩子,他们挎着竹篮,边走边用木棍拨开落叶,发现一丛便轻声欢呼。山腰的野樱桃树开花了,细碎的白花像雪粒子似的缀满枝头,引得蜜蜂嗡嗡盘旋。站在山顶往下看,整个村庄被薄雾笼着,炊烟从各家各户的烟囱里袅袅升起。
夜晚的寂静
乡村四月的夜来得轻悄。天刚擦黑,蛙鸣就从池塘边响起,起初只有零星几声,后来便连成一片。星星比城里亮得多,银河斜斜地挂在天上,像谁撒了一把碎米粒。偶尔有夜归人的手电筒光在田埂上晃动,惊起草丛里的萤火虫,这些小光点忽高忽低地飞着,仿佛在给迷路的人引路。窗户里的灯一盏盏熄灭,只剩下月光静静地照着瓦片,照着熟睡的村庄。
食物的滋味
这个时节的吃食总带着泥土的馈赠。香椿芽刚冒出紫红色的嫩尖,摘下来拌豆腐或是炒鸡蛋,那股特殊的香气能让人多吃半碗饭。竹林里的春笋破土而出,剥去毛茸茸的外壳,切成片和腊肉同炒,咸鲜里透着清甜。老太太们会做一种艾草粑粑,把新鲜的艾叶捣碎和进糯米粉里,蒸出来绿莹莹的,咬一口满嘴都是春天的味道。
人与土地
四月是土地和人最亲密的时节。老汉蹲在地头,抓一把土在掌心捻开,看看墒情如何。妇女们弯腰点种,豆粒从指缝间漏进土坑,再用脚轻轻拨土盖上。孩子们也被派来帮忙,虽然常常把种子撒得歪歪扭扭,大人们也只是笑着摇摇头。傍晚收工时分,田垄上的人们互相招呼着,约好明天谁来借犁耙,谁家要换秧苗,这些对话里藏着延续千年的默契。
节气的仪式
清明刚过,谷雨未至,四月的乡村遵循着古老的节气律动。祠堂前的空地上晒着准备播种的稻谷,老人们说这时候的太阳最有灵性。有人家在院角种下几株牡丹,说是“谷雨花”,等开花时能带来好运。姑娘们采来新茶,在铁锅里用手翻炒,茶香飘出很远。这些细碎的仪式感,让平凡的日子有了温柔的重量。
生命的悸动
四月里,所有生命都在用力生长。燕子回来了,在房梁上修补去年的旧巢;狗妈妈在草垛边生下五只花斑小狗,孩子们每天都要去看好几回;连最不起眼的墙缝里,也钻出一簇簇野草,开着米粒大的蓝花。老槐树抽了新枝,树皮裂开的地方渗出清亮的树胶,引来贪甜的蚂蚁排成长队。在这样的季节,连空气都是蓬勃的,吸一口,仿佛能尝到青草汁液的清冽。
乡村的四月,像一本翻开的书,每一页都写着不同的故事。有人读到劳作的艰辛,有人读到收获的希望,而更多时候,人们只是活在当下,感受着土地最原始的馈赠。当暮色四合,蛙声渐起,那些散落在田埂、河岸、山间的片段,最终都融进四月温柔的夜色里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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