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篇幅稍微有点长,但却是真人真事。
大约二十年前吧,我们家住在一个家属院,这个家属院很久以前是个老专科学校,后来学校没有了,地方又很大,于是就空出很多很多的房子,重新利用成了一个家属院,大约住了二三十户人家,每家分到两间房,基本都住在学校的最北面,以前是教师办公室和宿舍。前面(南面)还有很大一片房子没人住,操场也长了荒草。以前的教室空荡荡的,教室前一排排的白杨树诉说着寂寞。
后来这个家属院的南门口盖起来一栋新楼,镇上的教育办搬过来了,可能觉得这个家属院空着的地方挺多,不知道和哪里一起办了一个“军星学院”的学校,(听着名字很唬人,其实就是类似中专的培训班),当时宣传在这里培训一年,可以去送那些学生去部队,考军校。第一年这里收了有四五十个人左右,大部分是男生。一开始有两个教官,一男一女。听说是从省会来的,这些学生在这里培训一年都要去省会再进修。
就这样的培训机构办了两年,我乡下大姨家的表姐来了,因为她初中毕业没考上高中,让我妈给找个工作,于是住在我们家,我们家就两间房,她只能和我一个卧室。她刚来也没有工作,白天就在家属院里溜达。那时候这个“军星学院”只有一个男教官带着有三十多个学员,四个女学员,他们年纪都和我表姐差不多,很快就相处到一块去了。
我当时才十岁出头,每天下午放学回家,她就给我说她今天发生的事。跟我讨论那些男学员中谁最帅。她觉得班长最帅,是那种正气的帅。还有一个男学员长的有点痞帅,她也喜欢。但是她觉得最帅的还是那个男教官。说到这里我得赶紧给她打住,首先,这个男教官是结了婚的,老婆还领着他俩的闺女从省会千里迢迢来看过他,还来住了几天,家属院的人都见过。其次,我得让我姐明白,这些男学员又不是水果店里挑西瓜,喜欢那个要那个,我姐又不是国色天香,连漂亮也算不上,还是有点自知之明的好。女孩子一旦怀春了,我的劝说是一点作用也没有。
那时候的家属院,大家都上公共厕所,但是我们家离厕所太远,我们家的小院子里就修了一个小厕所,只能进去一个人,每天晚上我姐都要出去上公共厕所,我妈不让她去,让她在家上,于是她就每天晚上拖着我一起上,我妈就同意我俩出去上厕所,名为上厕所,实则我是陪她去偷窥教官,看看他在干什么。额,每次看到她趴在老式木门往里偷看,我就感觉挺无聊的,但为了我姐给我买的辣条,我还是继续和她狼狈为奸下去。每次上厕所的必经之路就是那些男学员的宿舍,他们每次看到我俩都会吹着口哨,让我姐进去耍,每次我都会一边骂他们一边拖着我姐快走。
有一次,我俩又经过他们宿舍,一开始宿舍里黑着灯,我俩以为没有人,到了跟前,突然门打开,冲出好多个男学员,上来拉着我姐就往屋里拖,我大声吆喝着,上去连踢带咬,用手去挠。好不容易逃脱出来,我俩赶紧跑回家,回房间后,我跟她说以后再也不要跟她出去上厕所了,她说以后每次给我带两包辣条。我想了想,我又没有钱,我妈觉得辣条是垃圾食品也不给我买,好吧,我又同意了,但是我提出不能天天出去,两三天一次。
至到有天我妈在家休班,不知道她去哪里了,就满院子里吆喝着找她,最后发现她在男学员宿舍里跟那些男学员一起打扑克,里面好多的男学员,大多光着膀子,就她一个女的,我妈很生气就把她拽回家,锁了起来。第二天我妈去上班,她自己翻墙出来,被墙头上的玻璃碴子划伤了手,就算是划伤了手她还是去男学员宿舍找他们玩。我妈妈就打电话给大姨,说管不了她,让她回家了。过了几天大姨来带她回家。
表姐回去后,有天晚上我妈带着我去公共厕所,那群不开眼的把我妈当成我表姐,上来要拉我妈,一看不是,又哗啦啦的都跑回去了。我妈回家跟我爸一说,俩人当晚对我进行了夜审!我坦白从宽,念我属于从犯,得到了组织的宽大处理,我爸还决定每周给我一块钱。但是他俩都觉得不能让我表姐再来了。
可惜我大姨给我妈打个电话,说表姐知道错了,回家后被大姨父狠狠地揍了一顿,留在乡下又没有什么出息,出来靠着我妈见见世面,也好找个好人家。于是我妈放弃了她和我爸建立起来的决定。我表姐又重新回到了我们家。这次表姐来,我妈给她找了工作,每天工作八小时,白班和夜班隔周一换,一开始我妈还总是盯着点,后来见表姐也挺规矩的,就没有再盯着了。
只有我知道,白班的时候,我妈盯着还挺好的,夜班的时候,我妈以为她白天在家睡觉,其实她等我们都上班上学,家里没人的时候去找那些学员玩。那时候刚刚流行照艺术照,就是给化妆盘头穿上影楼的衣服,照出来另外用电脑给修饰一下。表姐去照了四个镜头,每个镜头洗三张,还挺美的,我问她要一张她都不舍得给我,她都给那些学员,还不够分的,她后来又去影楼洗了一些。
有一天,下午我放学回家,一进家属院就遇到一个女孩在和男教官聊天,那个女孩染着黄褐色的头发,上面穿着一件棕色的夹克短袄,开着怀露出里面的白色高领毛衣,下面穿着牛仔喇叭裤,一双黑色坡跟的皮鞋,那是我第一次看见这么好看的打扮,感觉特别的洋气就忍不住多看了几眼,后来他俩走进了教官办公室。我就回家写作业了,发现表姐也在家,躺在床上蔫蔫的,我问她不是上夜班吗?怎么没去上班?她说今天不想去就不去了。然后她起来把卧室门关上,神秘兮兮的和我说,今天前面学校(“军星学院”)来了一个女人,是第一批学员,来看教官的,长的跟个鸡似的(我表姐原话),她看着就生气。我说我看见了,她还去了教官的办公室。表姐忙问我,那个女孩去办公室干嘛?我说我哪知道呀。她要去看看,我还要写作业,她自己出去看去了。
吃完晚饭,表姐躺在床上翻来覆去,一遍又一遍给我说,那个女的怎么还不走啊?后来她坐起来跟我说,要我跟她出去看看。我真不想去看,可是看她真的挺难受的,就答应她去看看马上回来。我去给我妈说我俩去外面上厕所,我妈看了我一眼说快点回来,她在家看着表。我俩就跑出去了。
跑到前面学校区域,就先去了教官办公室。那有一间房的大小,一进门靠窗有个办公桌,中间靠墙有个木头的联邦椅子正对着门,最里面是个单人床和衣橱靠在后墙的窗户下。我俩过去发现门关着,木头门上有个玻璃,被帘子拉上了,我给她看着人,表姐趴在下面的门缝上看了看,过来给我说,那个女的还没有走。她说她听不清他俩在说什么,让我过去听听。我就过去先看了看,那个女的坐在联邦椅上,教官搬了个凳子坐在她对面,没听清教官说了什么,就听到那个女孩在笑。我想回头给表姐说我听不清,我发现表姐也在旁边看,歪过头来给我说,你听听,笑的多骚。额…我觉得那个女孩笑的挺好听的。看了一会儿,也听不清,我却真的想小便了,我让表姐陪我去,我自己去害怕。一路上表姐骂骂咧咧的,总体就是说那个女孩真讨厌,还不走。
上完厕所,听到厕所外面有哭声,应该是死了人,发丧烧大马的,我就让表姐带我去看烧大马的,表姐就陪我去了,应该是个老人,发丧的孝子贤孙一大群人,还有很多围观的,看完烧大马的,时间就不早了,我怕我妈着急,叫着表姐赶紧回家。刚进家属院的门口,表姐不放心,还要再去教官办公室看看,于是我俩又过去了,我俩一人一个门缝看了起来,我那个位置只能看到女孩侧坐在单人床边上,她脱下夹克袄,拿着一块手机,屋里传来手机的铃声,“老公,来电话啦!”一遍又一遍的。我觉得没啥好看的,那个教官也没在,我就跟表姐说,咱回去吧,我妈还在家等着咱俩呢。这时突然屋里关灯了,表姐说,他们太不要脸了。我拉着她往回走,我说我没看到那个教官。她说那个教官光着膀子躺在单人床上呢,那个女的侧趴在他的身上玩他的手机。表姐不愿意回去,带着我去了办公室的屋后。我俩趴在窗户上听他俩说什么,结果就听到那个女的好像在哭一样,抽抽搭搭的声音。我问表姐,她哭什么?表姐说她是浪的哭。我说听着屋里的床吱吱嘎嘎的,他俩打起来了吗?表姐说我知道个屁。我说那咱俩回家吧。
~~~~~12月17日更新,美丽的分割线~~~~~
往家走遇到出来找我们的爸爸,一起回家我就被我妈问去干嘛了,爸爸出去找了一趟没找到,这是第二趟出来找我们。我说我俩上厕所,听到外面有烧大马的,就去看了看,所以回来晚了。我妈说下次不许乱跑了之类的话,就让我回去早点睡。我一回房间表姐就问我跟我妈说什么了,我就把刚才说的又给她说了一遍。她说今晚看到教官和女学生的事不准和别人说。我问她为什么?她说为我好。我觉得才不是,她怕我妈知道她喜欢那个男教官把她撵回去。我俩回去就挺晚了,赶紧洗漱睡觉,表姐那晚上失眠了,在床上翻来覆去的摊煎饼。半夜两点半多,把我摇起来,问我那个女学生是不是不要脸。我觉得女学生要脸不要脸的不重要,表姐挺不要脸的,我睡的多好,直接给我搞得也失眠了,听她说了一堆废话,后来男教官也成了不要脸的。凌晨四点,她要我和她再去男教官的办公室看看,表姐太疯狂了,我记得我不想去,也不记得怎么就同意了,迷迷糊糊的。我俩悄悄的踮着脚出去,好怕动作大一点会搞醒我爸妈,跑出去的时候天刚蒙蒙亮,早上挺冷的。表姐跑的挺快,我都赶不上她。
(2020.12.21更新)
我走到教官的办公室时,看见表姐像个蛤蟆一样趴在木门上,我周围看了看,没有人来,就站在一旁给她把风。表姐看了一会儿,过来和我说,里面没人。我过去趴门缝里看了看,床边的地上有双皮鞋,床上看不清楚。表姐在我耳边问,是不是没有人。卧槽,吓我一跳。我说看不清楚。表姐失魂落魄的带着我去了操场,她在旁边蹲着,不知道想什么,我在操场上溜达了好几圈。我玩够了,她才跟我回去。
中午放学回来,看到学员的教室门口停着一辆摩托车,我从教室后面走小路回家,看到男教官坐在讲桌前,不知道在想什么。我回家,看到表姐在床上躺着,我问她怎么又没去上班。她说去上班了,心情不好,去了半天干不进去活,就请假回来了。我说我看到男教官了。她立马坐了起来,问我在哪里。我告诉她在教室,她就跑出去了。我想表姐不会去表白吧,还是跟着去看看比较好。我就在后面跟着,发现她又趴在教室后面的窗户上偷偷的看教官。太无聊,我就回家了。
我妈做好中午饭,问我表姐哪里去了?我说出去了。她让我出去找表姐回家吃饭。我刚出门口,表姐就回来了,她说不知道怎么的,教官看见她了,还对她笑,她就跑回来了。吃完饭我去上学,我故意从教室后面走,教官不在,前面的摩托车也没有了。
下午我放学回家,小学下午放学还挺早的,进家属院往里走,我看到教官办公室那里围了好多好多的,吵吵闹闹的,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。我马上快点回家往家走,表姐没去不上班,叫着她出来再看。我回家就发现,表姐不在家,她一定一个人去看了!我放下书包,也想去看看,这时候我妈回来了,拉着个脸,我赶紧去写作业。一会儿,我爸也下班了,他去厨房和我妈做饭,听他们说着什么,好像发生了什么事。我妈接着就出去了,我过去问我爸,我妈干嘛去了?我爸说,去叫你表姐回来吃饭。过了一会儿,我妈拖着表姐回来了,一回来就去我爸妈的卧室,还把门关上了。我趴在门上听,我妈在训表姐。
“院里那么多人没有一个去看的,你一个小姑娘家家的去干什么,你是一点也不嫌丢人,我都让你丢的一点脸也没有了。你不是跟厂子里请假说感冒了吗?感冒了还出去逛荡什么?你是来找工作的还是来找婆婆家的?看清楚了,前面的死人就是你的前车之鉴。再去前面逛荡就回家去,别在这里了……”
前面死人了?我去问我爸,我爸说小孩子别瞎打听,写完作业了吗?我又回卧室写作业去了,表姐还在我妈房间挨训。我妈那训人的功夫,没个一小时是不会结束的,我很同情表姐。我作业都写完了,表姐还没有挨完训。我去厨房帮我爸的忙。我爸很认真看着我,语重心长的对我说,自杀是“也罢”(我们那边方言,傻子的意思)做的事,枉费父母养育。
2021年1月14日更新
那天晚上的饭吃的真是安静,我带着一肚子的疑问,也不敢问。回到卧室后,表姐才告诉我她知道的事情。
原来那个女学员半夜被家里人找来了,女学员被带回家后发生了什么不知道,只知道这个女学员非要嫁给男教官,但是她家里不同意,她就喝了农药。当天下午被发现的时候已经死了好久了,她家里人不知道怎么商量的,用面包车把她的尸体抬到男教官的办公室,发现男教官跑了,就把她扔在男教官的床上,一家人都等着来个管事的要一个说法。据说女学员家里面来了很多人。
表姐现在最担心的就是男教官去哪里了,所以这一夜她操心的没有睡好,我听那个女的死了还要被家里人抬到前面办公室,我也吓得一晚上没睡好,早上四点左右,表姐就叫醒我,她想去前面看看,男教官回来了吗?我才不要去,我说你自己去吧。表姐说,她有点害怕。这个大姐,我难道就不害怕吗?我才不要去!
周末的时候,中午,表姐和我出去溜达。学院里没有了教官,大部分学员都回家了。经过男教官的办公室,表姐爬在门上往里面看,表姐说,教官的东西都没有拿走。我爬上去看了看屋里乱七八糟的。突然后面有人吆喝了一声。吓了我俩一跳,回头才发现是那个班长和一个学员。表姐拉着我就跑。
后面也不知道怎么处理的,但是军星学院解散了。表姐也不住在我们家,她自己找了一个工厂,住在工厂的宿舍,至于她以后的事情,那就是另一个故事了。
(有说我偏题的,也许吧,这是童年发生的一件事,第一次知道殉情的,这件事影响了我很多年,我也会说给我的朋友听,觉得人生真的很短暂,有些事有些人真的很不值得,一定要好好爱自己呀。)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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